龍門蔽洛崢兩山，清伊北走經(jīng)其間。一年佳賞惟有雪，盡補(bǔ)缺壞蘇枯頑。
嗟此天生奇妙地，偏遭刳斫丁時艱。禍首胡靈繼周照，造寺日役千倕般。
窮極土木意不已，山靈無術(shù)免憂患。我昨南歸值晴霽，周視不禁凋朱顏。
賓陽洞古尚因勢，幽暗故是鬼所寰。奪取為佛雕巨像，青螺簇腦千髻鬟。
露胸袒右盡趺坐，捧以么?鬅頭蠻。門側(cè)力士倚壁立，鱗甲動肘修蛇擐。
肩差足比尚不一，悉抹金碧填朱殷。最后黝黑視不審，高處似是垂花鬘。
嗟此地乃作俑始，余遂踵事日無閑。有如道左一家宅，巨壁鑿空成通阛。
側(cè)倚傍附亦不論，舉椎持鑿縋或攀。一龕工就費(fèi)幾許，徑見連車傾府圜。
就中豈但司農(nóng)積，恐兼司寇之罰鍰。氓隸何識亦奔走，金銀菽帛輸無慳。
紛紛似中風(fēng)狂疾，甚有婦女捐釵镮。高簇蜂房下狗竇，遍列對岸窮前灣。
自知奉佛以祈福，豪毛肯恤煢與鰥。密文酷網(wǎng)連連起，無辜十九填狴犴。
當(dāng)時豈無有識者，目擊徒有悲淚潸。竊議語未及脫口，已見流血戮謗訕。
豈料留遺到今日，猶藉只便虱陰奸。像設(shè)摧折莓苔雜，腥腐熏灼煙煤黫。
媧皇補(bǔ)天尚有石，誰乞補(bǔ)此初質(zhì)還。又無壯士手巨刃，盡情為我纖悉刪。
懿哉滕六善所職，玉花剪刻一律頒。回旋少覆乘巽二，抵隙投閑力尤嫻。
遂使山靈霍然起，亭亭瑤立忘夙瘝。我沿濯龍池再往，寒磴滑披凍管。
鴻雁低下時留爪，高坐惜尾余白鷴。疑冰芃狐隱不渡，深罅剩有撲朔跧。
瑤林玉樹各挺挺，未惜埋死幽叢蕳。昔者思公守洛日，坦懷待士無防閑。
留此縱賞屬歐謝，酒車載妓來班班。我行無侶唱無和，一形一影何孤孱。
有兄遙阻太行北，極望不見天井關(guān)。荒店凍杯只獨(dú)酌，燒殘燭淚花斑斕。
撥灰炙硯送長夜，欹傾紙上千痕斑。重緘欲寄待明發(fā)，倒身被底如弓彎。
清伊對戶亦識我，寒聲丙夜逾淙潺。